在臺灣最南端的屏東,共有三所國立大專院校,除了屏東教育大學與屏東商業技術學院外,另一所是屏東科技大學。因為數量不多,地理位置也相近,因此,「三校合併」一直是教育部亟欲推動的目標與方向。只是,兩校合併已不簡單,三校合併更是難上加難,因此,先從兩校合併開始做起,是大家公認比較務實的做法。
1995年,屏教大的校務會議便決議將屏東商院設定為整合的對象。在此同時,屏科大也將屏東商院視為整合的目標。在經過三方來回的討論與商議後,屏東商院最後開放全校師生投票,表達心目中理想的合併對象。最後,屏教大因為與屏東商院的系所重疊性較低,兩校合併具有較大的「互補」效益,因而雀屏中選,具有優先與屏東商院洽談合校的資格。此案在經由校務會議通過後,兩校開始往「結婚」的方向進行交往,然後終於在2014年修成正果合併之後更名為「國立屏東大學」。
合校有助爭取競爭型計畫經費
兩校合併至今,雖然只有一年時間,但效益已逐漸顯現。自2001年接任屏東商院副校長,從頭到尾參與擬定合校計畫書,現為屏東大學學術副校長的林勤豐表示,多數人只從「少子化」來考量大學合併這件事,殊不知,對於學生數不多、小至中等規模的學校來說,尋求合併還有兩大好處。第一,是爭取競爭型計畫的勝算增加。教育部推動的「發展典範科技大學計畫」與「獎勵大學教學卓越計畫」,都是屬於競爭型計畫。林勤豐舉例,「50個老師是一個機械系,10個老師也是一個機械系,這兩個系的競爭結果,可想而知。」不過,兩所中等規模的學校合併後,研究教學能量大增,成效也立即顯現。林勤豐說: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但對老師來說已是很大的鼓勵。」
共用設備、資源,財務效益高
其次,是兩校資源的共享,節省了許多成本,財務效益大增。屏科大8年校長任期屆滿,接任屏東大學第一任校長的古源光指出,研究教學需要軟硬體設備,但是,中小型學校購買設備最後往往淪為「軍備競賽」,利用率很低。以物理、化學系師生需要用到的「微量農藥檢測儀器」為例,一台1千多萬元的設備,卻只有少數人用得到,非常沒有效率。再以電子期刊為例,一年購買的費用可以從1千多萬到5千多萬元不等。「兩校合併,共用一套,使用率增加,效率增加,不是非常划算嗎?」古源光反問。不管是無形的教學計畫或有形的資源利用,都看得到兩校合併的效益。不過,合併之路要走得順、走得久,事實上還得面臨許多挑戰。對於這些挑戰,古源光則是帶著全校師生,見招拆招。
打造「我們是一家人」的氛圍
首先是學生權益的問題。屏東大學是全國第一所合併後兼具高教、師培與技職三種體系的大學,光是學生的來源,就有高中生與高職生兩種管道,而且比例將近1:1。合併之後,古源光要求教育部同時保留兩種學生的招生入學管道,但學生入學後,則開放所有課程給學生,學生可以自由申請轉系、輔系、雙主修,彈性更大。這麼做不但不會對兩校原本的學生造成排擠,反而還創造了更多學習的機會。
第二個挑戰,是文化的融合。老實說,人既是習慣的動物,也是領域的動物,對於別人深入自己的「地盤」,或者自己前往他人的「領土」,難免覺得格格不入,多數人總想繼續保留原校的制度與做法。古源光回想一年前兩校剛合併時,「連公文要用你的系統還是我的系統,都可以爭執個老半天。」古源光說:「其實兩套系統都差不多,大家只是習慣問題。」
為了打破慣性,屏東大學從創造融合、交流的平台開始做起。合併後的屏東大學有三個校區,分別是民生校區、林森校區及屏商校區。學校無論舉辦活動或是上課,都會盡量讓三個校區的師生有參與感。例如,今年校慶的慶典在屏商校區辦,運動會就在林森校區辦,校慶演唱會地點則選在民生校區。明年,各個舉辦場地則可以再對調。總之,就是要讓各個校區的人可以互相交流、走動,營造「我們是一家人」的氣氛。
以「數位文創」作為新大學亮點路線
第三個挑戰,則是為新學校尋找新的定位。合併後的屏東大學,三位一體,不再是完全的一般大學或技術學院,因此,它必須重新界定自己,整合現有資源,走出一條自己的路。對此,古源光表示,因為科系的重疊性低,因此,屏東大學在沒有整併任何一個科系的情形下,成立5個學院,致力讓各科系保持既有特色,同時又能與別的科系密切合作,擦出火花。
例如,資訊學院懂得應用與架設硬體,但缺乏產製內容的能力,因此,他們可以和擁有音樂、語言、視覺藝術、文化創業等科系的人文社會學院合作,共同開發數位文創內容產業。目前,屏東大學便以數位文創作為第一階段的亮點路線,企圖打造可以在南臺灣具有高度識別度的特色大學。
回想初入教育界的初衷
屏東大學兩校合併之路走到今天,過程平順,古源光和林勤豐也經常受邀至各大學分享這一段經歷。始終鼓勵各大學「先戀愛再結婚」的古源光認為,大學合併之前的戀愛期可以拉長一點,充分相互了解後再來談婚事會比較好。「不要為了合併而合併,應該要由不同領域相互補強,才能顯現合校的效益。如果沒有互相支援的功能,合校到最後也只會貌合神離,」古源光強調。此外,無可諱言的,許多大學教職員一聽到合校,防衛心就開始啟動,深怕合併之後飯碗不保,或是喪失原本的權益,因此有意無意地成為合校的阻力。
對此,林勤豐語重心長地表示,如果大家回到當初進入教育界時的初衷,其實合校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「我們進教育界,無非是希望有一個環境可以好好教育下一代,老師要研究、教學、做產學合作,我看不出來做這些事跟合不合校有什麼關係,」林勤豐點明。再換個角度想,5年、10年後,大學招生的困難度更高,學校面臨的是更嚴苛的存廢問題,屆時,再回過頭看,現在所堅持的這些事,是否真有那麼重要?這是值得教育界三思的問題。勢在必行的一條路,如何走得穩、走得長久,正考驗著眾人的智慧。